【历史】平凉回族民众前仆后继积极投身抗战
1935年10月,张学良将军从西安来到平凉与国民政府甘肃省主席邓宝珊会晤,就中共发表的联合抗日宣言交换意见。平凉各族爱国青年对张学良不去前线(东北)打仗,却来西北“剿共”,议论纷纷,说张学良是不受欢迎的不抵抗将军。张学良为表达他的抗日意志,于10月14日在邓宝珊和平凉专员范朴斋陪同下,在平凉中学(平凉一中)礼堂召集各校师生(其中有省立二中、第二女师、第七师范,时这三所学校是陇东17县的最高学府), 及各界代表人士发表演说,一再表明“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”,“兄弟不是不愿抗日,而是违心地服从了最高指令,是无可奈何来西北的,实有难言之痛苦……”。随后他又慷慨激昂、痛哭流涕地拍胸疾呼:“决心做抗日救亡的先锋,坚决打回东北老家去……”这才唤起了与会人们的热烈掌声。“打倒日本”、“打回老家去”、“收复失地”、“保卫家乡”的口号再次响起。邓宝珊将军也讲话揭露日本的罪恶行径,表示坚决抗日,号召热血男儿拿起枪保家卫国。平凉拱北阿訇穆忠阳(1881—1959年,先贤穆宪章第五世孙。拱北为中国伊斯兰教哲派第二代老人家穆宪章家族墓地、位于甘肃平凉南郊、始建于清嘉庆十八年(1813),由平凉等地穆斯林推举穆焕章领头筹建。初建时约占地10多亩、主体是穆宪章墓庐、陪葬有其父母、妻室、兄弟、子侄和各代子孙及马化龙亲属等、颇具规模。同治元年(1862)被清军夷为平地。光绪初年,重修墓庐、1925年、穆宪章四世孙穆舍又整理重建。 摘自《中国回族大辞典》)深受感触,随即将侄儿穆鸿发(后改名为穆占海)送与邓宝珊去参军。会后张学良与他的部下骑兵军何柱国谈话,指示今后和红军打仗应付着办,红军来了躲一下,红军走了不要追等等。
11月,日本侵略者侵犯绥远(今内蒙古东南),傅作义将军率部抵抗日军,发生百灵庙战斗。平凉专员刘兴沛和67军105师及平凉各界人民发起援绥抗日活动,成立平凉援绥抗日后援会,发动各界人民群众募捐物资,并及时将平凉及各县捐赠的大批物资源源不断地送到绥远,有力的支持了绥远的抗日行动。
1938年7月 柳湖抗日阵亡将士碑亭
二
1937年7月7日,日本帝国主义制造卢沟桥事变,对我国悍然发动全面侵略战争。中共中央及时发出《国共合作宣言》。国民党中央政府发出《自卫抗战声明》,促成了以国共合作为基础的民族抗日战争运动。平凉虽处在战争大后方,但人民群众的抗日救亡怒潮却汹涌澎湃、不断高涨。各县区乡的工人、农民、青年、学生、妇女、清真寺、教会、商会等都相继成立了自己的抗救组织。
1937年淞沪会战,又称“上海四行仓库保卫战” ,是这次战役中最核心、最悲壮、最惨烈的战斗,表现了中国军人最顽强的爱国精神。平凉回族人民的优秀儿子穆占海参加了本次战役,一九三五年参军的穆占海被分配在以谢晋元为团长(团副)的524团。战斗打响,谢晋元沉着应战,灵活指挥,号召将士们要“人在阵地在,誓与日军战斗到底”,打垮了日军一次又一次的猛烈进攻。作为四行仓库保卫战八百壮士之一,穆占海浴血奋战,壮烈牺牲。后师部给家里寄来阵亡通知书,全家上下于悲情之中,就以接信之时为其纪念之日。并决心化悲痛为力量,继续坚定支持抗战事业。在寄托对逝者哀思的同时,祈求万能的真主援助前方的将士奋勇杀敌,赐予我中华民族抗战早日胜利,人民过安居生活。
三
为响应国民政府号召,1938年8月28日在汉口市万寿街清真寺举行“中国回教抗日救国协会”成立大会,白崇禧当选为理事长。大会宣言:“现值国难当头之际,凡我回胞均应同心同德,发扬爱国爱教精神,共济时艰,共赴国难。藉以挽回劫运,保卫世界和平”。协会以“兴教救国”为宗旨,制定了以“开展国民外交活动,培养抗日军事人才,发展地方分会组织,振兴回族教育事业,保护清真寺和清真小学”为内容的工作方针,在此方针的指导下,全国各地都分别成立了抗日救国组织。
随着抗日战争全面爆发,穆忠阳阿訇对祖国的命运忧心忡忡,深知国破家亡的道理,遵循“爱国是信仰的组成部分”之圣谕,与马兆清兄弟、穆三阿訇、兰三爷、马子明、白有明、马鸣鹤、马占林、者布阿訇、郭志善、马鸿德、王敬宇、丁占学等阿訇多斯梯(朋友),联络城区及南北两塬许多爱国宗教人士,利用聚礼日和节会场合,呼吁广大信教群众为国出力支援抗战。并以身作则,带头捐款,抗日救国。时穆忠阳阿訇被国民政府白崇禧将军任命为“中国回教抗日救国协会西北副会长”,并颁发了委任状,赠予提签了白崇禧名字的瑞士马蹄钟表。
同时期马良俊阿訇、虎嵩山阿訇也以集会演讲、书写文章等多种形式宣传抗日救国,从而激发了全国各地回族人民群众的爱国热情。穆忠阳阿訇的小舅子——新疆回族总教长马良俊不顾70岁高龄四处演讲,陈词激昂、铿锵有力,使得回族教民群情激愤,纷纷解囊支援前线。国民党南京政府曾任命马良骏为新疆监察使。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,马良骏受聘为新疆自治区人民政府顾问,被中央人民政府任命为西北民族事务委员会委员。
抗战期间,勤劳、勇敢、智慧的回族精英们还谱写出许多激励抗日的歌曲,其中最著名的一首《中国穆斯林进行曲》到处传唱:我们爱教,更爱祖国,年青的穆斯林勇敢前进,侵略者进攻,把他打回去!侵略者进攻,大家起来拼!用我们的热血,发扬穆圣精神,用我们的热血教训敌人,我们用热血捍卫祖国,年青的穆斯林勇敢前进!
虎嵩山阿訇(1879—1955年,中国回教抗日救国协会理事),积极鼓励回族穆斯林投入到抗日救亡的正义行动中,他用阿拉伯文和汉文撰写了一篇题为《致全国穆斯林同胞抗战胜利祈祷词》的抗日檄文:
亲爱的回教同胞们:
在这“长期抗战”国家生死存亡的关头,我们处在后方的教胞应作一种精神之战——就是给国家和前线的将士们作一种胜利的祈祷(祝福)。这种祈祷就是总裁说的:“我们的抗战精神重于物质,要以我们的精神来战胜敌人的物质”。也就是《麦克图布》经上所说的:“无形之战胜于有形之战,精神之战胜于物质之战”。昔日,穆圣为教战争时,曾以一般贫弱的迁士们(由麦加随穆圣迁到麦地那的教胞)做这种“祈祷胜利”的活动,而得到了最后的胜利。真主在《古兰经》中启示我们:“被压迫继而被侵害者,施以同样报复,定得真主之襄助”。这就是我们“最后胜利”的把握。所以鄙人用阿文作了一篇《胜利祈祷词》,并译成中文,希望全国各地的阿訇们,把它教授给后方的教胞,同他们在每日五番拜后念这篇祈祷词,同心诚意向真主哀祷吾国胜利,殄灭日寇!这就是我们教胞们为国家尽的一点责任。现在把这篇祈祷词写在后面,望大家向主祈祷,以冀胜利早日降临。
“真主啊!求你援助我们的政府,使我们的国家永存,使我们的抗战胜利,消灭我们的敌人。求你在敌人侵略城市,杀害人民种种残暴行为上,护佑我们。求你差遣狂风,使他们的飞机跌落郊野,使他们的兵舰沉於海洋,使他们的士兵厌战,使他们的经济崩溃。求你降天灾惩罚於他们!真主啊!求你赏准我们的祈祷!阿敏!”
这篇抗战祈祷词一出台,被全国穆斯林广为传诵,以穆斯林特有的方式极大地鼓舞了各族穆斯林的爱国热情,坚定了中国必胜的信念。
南塬蔡登霄阿訇,时任甘肃正宁县龙嘴子清真寺教长,以清真寺为活动点宣传抗日,并与刘志丹、解浩儒等同志一起进行革命活动。于1932年3月在正宁五顷原建立了回民支队。1940年,延安清真寺建成后蔡阿訇任教长,积极宣传党的民族宗教政策,号召回族爱国青年到延安去,到革命根据地去,到抗日第一线去。届时平凉各县许多回族青年奔赴延安,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走上抗日战场。时任国民军飞行员的平凉回族青年王明军,在抗日战场上架机屡立奇功。
四
1938年10月30日至1939年8月15日,日本侵略者先后5次出动飞机107架次,在平凉、固原、泾川等地上空进行侦查扫射和轰炸。1939年2月9日,农历腊月21日上午10时,侵略者罪恶的炸弹又投向平凉,突然一颗炸弹直落穆忠阳阿訇住所,承蒙真主护佑,炸弹撞碎房檐瓦钻入地下未能爆炸。阿訇全府安然无恙,时被人们传为佳话。阿訇知道这是真主的襄助,更坚定了对真主的信仰和虔诚。同时目睹无辜群众遭受的悲惨场景,痛心疾首。对敌人的暴行,义愤填膺。这也更激起了回教同胞对日寇的愤慨和憎恨。阿訇立意缩衣减食,决心不打败侵略者不添置新衣,不打败侵略者不刮胡须。并教导教民和儿孙们:我们作为穆斯林不仅要爱教,而更要爱国。
9月,共产党员杨静仁以“甘肃省回民教育促进会”特派员身份来平凉,对日寇轰炸平凉时死伤的回民群众进行调查,呼吁政府拨款筹资进行赈灾安慰。在各方面的努力下,地方政府组织各族群众修建防空洞、壕、掩体和警报等设施,对群众进行防空防毒等三防知识教育。一些机关、工厂、学校搬到郊区窑洞生产、工作、学习。
为唤起各族回教民众投身抗战,中国回教救国协会出版的《中国回教救国协会会刊》、《回教文化》,冀鲁边区回民抗日救国会出版的《正道报》,甘肃伊斯兰学会创办的《回声》,以及各地出版的《回民言论》、《绿旗》、《月华》、《回教大众》等,还有上海《申报》主编,回族著名爱国人士伍特公先生(新中国成立后曾任上海市民委副主任)撰写过多篇社评,鞭挞日寇罪行,宣传抗日救国。1939年8月7日《申报》发表了他的一篇社评《回教与抗战》,称“中国今日之抗战精神,于回教教义尤相贯通”,文章号召回族同胞尊奉教义,一致抗战。这些报刊杂志源源不断的流向平凉。作为舆论宣传工具,对唤醒平凉回族民众的爱国意识,扩大抗日救亡影响,加速抗战胜利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。
五
日本帝国主义发动的侵略战争期间,给中华民族和人民群众带来了深重的灾难。在被日寇占领的地方,致使一部分群众痛失家园,背井离乡。1938年到1945年,从沦陷的各省区不断涌来近万名难民,平凉随即成立了非常时期难民救济委员会和难民收容所。面对这些衣衫褴褛、疲惫不堪、拖儿带女的难民。平凉拱北阿訇穆忠阳以博大胸怀和伊斯兰“天下穆民是一家,四海之内皆兄弟”的教导。毅然将穆家咀红照壁沟两道沟挖窑洞百余孔,土地七八十亩,无偿安置日本占领下,流离失所逃难来平凉的河南桑坡等地难民居住。复又出地出资,包括金属铜材十数吨,变换成钱币,用做修建清真寺的资金,帮他们在景家沟,红照壁沟建立宗教场所,作为这些穆民的宗教活动处,今红照壁沟清真寺是穆阿訇先后两次捐赠的。
大批难民从政府和群众捐赠食物,生活用品,逐步引向生产自救。凭借他们的自身条件,政府组织懂技术、有手艺者从事棉毛纺织,皮毛皮衣加工,编织等各类手工业生产和经营活动,并成立了生产合作组织。
爱国爱教是回回民族的光荣传统和优良作风,在各方的号召、激励与宣传中,涌现出了一批慷慨解囊、捐资抗日的人物和事迹。如平凉钱庄老板蓝新平,名医世家黑先生,平凉县参议马进元,番胜永马锡番,商会老总吴九如、马子衡,青红帮首罗世有,皮货商行掌柜李仁俊,十兄弟之一贾生荣等。特别是平凉文茂祥白家,掌柜的以商人身份,屡次捐资捐物,支援抗战。帮困济贫,妥善安置了一部分逃难来平凉的难民,为社会的稳定做出了贡献。
1938年至1945年,每逢“七七”抗战周年纪念活动,各县都要举行祭奠抗日阵亡将士。回族人民以诵读《古兰经》、赞颂穆圣、诚做祈祷、施济贫民等方式作为对烈士的纪念。1944年冬,国民政府号召十万知识青年参军,平凉各县各族中学生积极踊跃报名,被录取400多名,在西安集训之后,一部分赴云南边界参战,一部分送黄埔军校西安分校培训。
1945年5月至8月,抗日战争取得了最后胜利。8月15日,日本政府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。从9月3日开始,平凉各界人民连日集会热烈庆祝,欢呼抗战胜利。群众鸣放鞭炮、唱戏、耍龙狮、锣鼓喧天,广大回族人民以本民族特有的方式进行庆祝。
今天,正值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之际,我们应当铭记历史、牢记教训、珍惜和平。同时更应该铭记平凉各族人民在支援抗日战争中作出的重大贡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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